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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国旗的尊严

——记担负国庆五十周年国旗方队表演的特警官兵和他们的亲人
1999-09-15 来源:生活时报 郭毅 /文并摄影 我有话说

1999年10月1日的天安门广场,世界的目光将聚焦这一刻:无数棕黄相间的花束,盛开在一面巨幅五星红旗四周,簇拥着从天安门东华表“飘”到西华表,紧随其后的人流旋即汇成人的海洋、花的海洋,希望、梦想与祝福将在这里放飞、升腾——

据介绍,此次50周年国庆群众游行方队改变了以往按行划分游行方队的办法,而是以新中国后三个历史阶段“开国创业、改革年代、世纪腾飞”划分,共组成38个方阵,涵盖农、工、商、学等不同职业。

其中,“开国创业”中第一个方队国旗方队,将以正步通过天安门广场,行进中他们将举起10个红绸条幅,组成一面长25米、宽17米的巨幅国旗,国旗四周由棕黄花束组成宽5米的镶边。

这支方队的队员正是武警北京总队特警支队的官兵们,为了庆典,他们割舍了许多许多。

一、为强化体能训练,被誉为“铁脚板”、“飞毛腿”的特警战士开始每天长时间地踢腿摆臂,战士们尿出的是鲜红的血;睡下铺的战士将“简谱”贴在上铺铺板下,每天睡觉前,温习数遍。

熟悉特警支队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支被誉为“中国武警第一旅”的机动防暴支队,部队不仅有枪响靶落的绝技,也有飞墙走壁的真功,以能征善战著称。

支队接受任务后,针对部队是以正步通过500米天安门广场,训练科果断地提出,要想确保任务的圆满完成,所有参训人员的身体素质必须达到连续正步不停留走完2000米全程。

提高身体素质,没有捷径可走,特警战士开始每天五公里越野训练,其实,这项训练科目是特警支队的长年必修课,现在只是增多了训练次数。开始训练时,把那些从机关后勤单位下来参加训练的勤杂人员累得够呛,而数月下来,他们已能健步如飞,平均体重下降3公斤,食量大增。

国旗方队训练,是音乐指挥动作,战士们随着音乐做动作,这对于打惯了擒敌拳、摸爬滚打的“乐盲”来讲,无疑比登天还难。为改变这一状况,支队根据以往的经验提出:强化“乐感”训练。一些特殊措施出台了,每逢支队举办歌咏比赛,训练歌曲《歌唱祖国》成为每场必赛曲目;每天早晨的起床音乐、就餐伴奏音乐都统一用训练音乐代替;参加方队训练的干部战士人手一本小册子,上面详细记载着每一个音符与所走步点的配合要求。支队还利用两个小时,集中培训小教员,请支队指挥家田野副主任专门讲解动作、音乐的配合,并进行逐个考核,逐一过关。

战士刘亚伟是一位班长,每次训练时,看到自己“部下”踩点很准,而自己老是出“风头”,该出腿时摆了臂,该甩花时喊了呼号,出尽了洋相,觉得自己很“丢人”,为找回“面子”,从训练科找来录音带,一有时间就听。在考核过关时,他评上了优秀,现在他终于又在自己的班里挺起了“腰板”。为加强记忆,战士们想出了不少办法,他们将音乐节奏分解成“一、二、三、四”口令节奏,制成简谱,写在纸上,睡下铺的战士贴在上铺的床板下,午休、睡觉时,一睁眼就能看到。由于太疲劳,战士们往往是在背“简谱”的过程中进入梦乡。超强度、超负荷的训练,使官兵们精神高度紧张,在睡梦中许多战士依然喊着白天训练时的呼号“祖国万岁”、“共产党万岁”。

稍懂军事训练的人都知道,在正步、齐步、跑步三种步伐中,踢正步是最累的一种步伐,为使横排面手臂、踢腿的脚尖成一条线,每个队列的两侧各由两名战士上下拉两根绳,踢腿、摆臂必须分别触到两根绳,直到动作定型定位。为做到腰杆挺拔,战士们自制“T”型木制十字架在训练时别在腰后,开始时甭提有多难受。

12中队战士徐常艳是1997年12月从山东栖霞入伍的一名小伙子,在方队训练中,小徐勤奋好学,刻苦训练,掌握动作很快。可一个多月后,小徐身上开始长出铜钱大小癣状的东西,起初他没有在意,一心扑在训练上,不久,癣状的东西长满全身并向四肢蔓延,奇痒难耐,后经卫生队诊断为牛皮癣。训练中,中队领导看着他强忍巨痒的样子,坚持做工作让他休息,但小徐想:能有幸参加50周年庆典活动,已经训练了40多天不能失去机会!然而“胳膊终归扭不过大腿”,在中队长的命令下,小徐含泪从方队撤了下来。正在这时,家里的一封来信又让他犯了愁,原来,小徐的父亲是个体私营企业业主,经营着一家砖厂,拥有固定资产10多万元,附近一村民在欠其数万元砖款不还的情况下,还动手打伤催要欠款的徐父……信里要小徐火速回家“报仇”。

想着父亲被乡邻殴伤,小徐真想立即回家报仇。但转念一想,尽管从方队撤了下来,中队后勤保障人员很少,现在请假回去,无异于加速了中队的忙乱程度。小徐果断将信的内容,如实向中队报告,请组织出面解决,中队了解情况后,及时报告支队保卫科。目前,保卫科已向当地公安机关和政府发函,请求帮助解决。

小徐从方队中撤下来后,主动“承包”了中队的自卫哨,下哨后,看到战友的衣服又湿又脏,他就等战友们夜晚睡觉后,悄悄把放在床边的衣服做好记号以防洗后弄混,洗净晾在通风的地方。早晨,他又提前起床,把晾干的衣服折叠好,放在战友的床边……

6月17日,班长陈志勇休息时去厕所,尿出的竟是红色的血尿,同班战士马强见状连忙惊叫道:“班长,您尿血了?”陈志勇连忙制止小马:“千万别告诉中队领导”,便无事般从容走上训练场。据不完全统计,在表演训练的半年多里,有50多位干部战士出现过不同程度的尿血现象。

二、接到训练的命令,结婚一周的新娘送走了心爱的丈夫;父亲去世,母亲含泪埋葬丈夫,而没有将不幸告诉远方的儿子;来队探望的妻子,拖着妊娠反应强烈的身子,奔波于训练场、伙房,做饭送茶……

1999年5月1日,是训练科参谋韩振国与女友的大喜之日,小韩与女友相恋数年,一直筹划着结婚的事宜,由于部队任务不断,婚期只得一推再推,在完成“两会”安全保卫任务后,小韩请假回家与女友完婚,心想这下该度一个安稳、幸福的蜜月。婚后第7天,部队一封“有任务,速归”的电报飞到了小韩的老家,看着沉浸于幸福中的妻子,小韩思潮翻滚:相恋数年,每年一次的短暂假期可谓来去匆匆,自己实在是亏欠妻子的太多太多。当他把暂缓回队的想法告诉妻子时,妻子一脸怒容:“当初选择你这个当兵的,我就有思想准备,国庆50周年是件大事,你怎能沉溺于儿女情长呢?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在一个愁肠百结的早晨,妻子将小韩送到站台,在他额头上留下深情的一吻后,毅然离去,那一刻她眼里分明噙满了泪水。

一位母亲,在丈夫患病去世的情况下,含泪埋葬丈夫,却没有将不幸的消息告诉远在首都警营参加方队训练的儿子。让我们读一读这位母亲写给中队领导的信吧,从字里行间去领略她的拳拳爱国之心和她的高贵品质和博大胸襟。

各位首长,我今天怀着极其悲痛的心情给你们写信,是想麻烦你们一件事:我丈夫吴光俊在浩伟参军不久,患了不治之症——肝癌。虽经数月的治疗,仍不见好转,于1999年4月28日去世。当时,我考虑到孩子刚到部队,正在接受大任务的考验,怕影响他的学习和训练,就没打算让孩子回家。只想请部队首长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他,但不要直接讲给他听,那样恐怕他一时难以接受,并开导他不要过分悲伤,孩子父亲的后事已安排好了,于5月2日安葬,家里其他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安排好,让浩伟不必牵挂,不必回家探望。

各位首长,作为母亲的心愿就是希望我儿浩伟在部队锻炼成长,现在部队的首长就是我儿浩伟的父母,请你们严格要求浩伟,让他好好工作学习,当个好兵……

吴浩伟是该支队七中队的一名战士,去年12月从湖南株洲农村入伍,家中有身体不太好的父母和上小学的弟弟,父母含辛茹苦把他培养成一名中专生,正当他学习中医毕业实习之际,20岁的浩伟响应祖国号召,参军入伍,入伍后,他严格要求,刻苦训练,并利用自己所掌握的中医专长,为受伤生病的战友按摩、针灸。今年国旗方队训练任务下达后,他主动要求上一线,并在决心书中写道:今年是祖国母亲50周岁的生日,我有幸在当兵的第一年就接受国庆受阅任务,是我一生的光荣,我一定以最好的训练成绩向祖国母亲献礼。在最终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后,小吴强忍悲痛说:“我是家中的长子,弟弟年龄还小,母亲这时候是最需要我回去的,但国旗方队训练是一项极其严肃的政治任务,训练场一个萝卜一个坑,再说母亲已经把父亲的后事处理好了,我回去反而辜负了母亲的期望。”

多么可爱的战士,多么可敬的母亲。在得知为治疗吴父的病,吴家已欠下几千元债务时,一个“爱心慰母亲”的倡议旋即在中队展开,仅一天时间就收到捐款2655元,目前这笔捐款已寄往小吴远在湖南的老家。

这是一位军嫂,一位战友们一致要为她请功的军人。

九中队副队长陈学友的妻子王朝霞是一名边防警官,今年5月来队,此时她已有6个月身孕,来队后,看到炊事班有几位因参加方队训练而显得人手紧张,就拖着妊娠反应强烈的身子,强忍令人呕吐的油烟味到伙房帮厨,熬制防暑降温的绿豆汤,亲自送到训练场,无论哪位战士生病后,准能吃上她亲手做的病号饭。

就是这些平凡而伟大的亲人们,用爱与奉献垒起了共和国不朽的长城。

三、部队附近一位常晨起遛弯的范明贵大爷,心疼战士训练的艰苦,脚蹬三轮车送来绿豆汤给战士防暑降温。

在国旗方队训练场,无论是清晨还是夜晚,你总能听到激昂的音乐,宏亮的番号声,一个住在部队附近爱早起晨练的范明贵大爷,掐表作过一精确的统计:好家伙,战士们一天的训练时间加起来足足有十多个小时,心痛战士的他在一个酷热的中午脚蹬三轮车拉来一大桶绿豆汤,硬要战士们喝下。

采访中,战士告诉我,在组成国旗的时候,所有举旗人员用力要均匀,否则旗看上去发皱,并且组成整面国旗的10个条幅之间不能有任何空隙,整个表演过程中手始终要牢牢地捏合住,如有空隙,天安门城楼上党和国家领导人看得很清楚,远看像一面破旗。

整个表演7分50秒,1000多名参演官兵中,有70%是在旗下面,表演时,双手始终要紧紧托举着国旗。排练时,战士们托举着替代国旗的红绳一遍又一遍在晒得发烫的水泥地面踢着正步,长时间机械地举着,双手发酸发疼。

映入眼帘,进入耳膜的一切,无不显示着特警官兵与国庆50周年诞辰同谐共振的心跳。

伴随着表演日期的一天天临近,一年中最酷热的季节来到了,烈日下的官兵们正经受着最严峻的考验。

盛夏的烈日火一般烧灼着战士的肌肤,空旷的水泥操场上无遮无挡,蒸汽在烈日下升腾。

训练科参谋陆建军告诉记者,每次训练,他都站在二楼举信号旗指挥训练,1000多人的方队从眼前走过,真可谓千军万马,蔚为壮观,由于脚掌拍打地面,方队上空飘扬着尘土,方队中的战士由于上晒下蒸,身体弱一点的新战士“咚”的一声栽倒在队伍里面,前进的队伍队形不乱,依然前进,紧随其后的救护人员迅速把中暑者抬下场,作为军人,训练的残酷性正基于此。

“每天都有类似的情况,因为我站得高,方队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接着对我说:“战士那样辛苦,你不能把他们的感人事迹宣传出去,就是你的失职。”

我手中的笔越发变得沉重。

5月30日,北京市市委书记贾庆林在观看了特警官兵第一阶段训练成果表演后,高兴评价到:“武警战士队伍最整齐、乐点踩得最准、士气最高昂”。三“最”是对特警官兵最真实的褒扬。

不是么?

据介绍,38个群众游行方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通过天安门广场,如果作为群众游行方队第一个国旗方队落后20厘米的话,就有2—3个方队在规定时间内不能通过天安门广场,从而影响和打乱了整个庆典活动。

让我们记住这群年轻的“橄榄绿”,记住幕后无怨无悔默默地支持他们的亲人,是他们把生命的全部融进了国旗,使她越发绚丽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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